第(1/3)页 办公室。 余则成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。 在沙发上窝了一夜,半睡半醒的,这会儿他乏困的厉害。 咚咚! 李涯叩了叩门。 “进来。”余则成喊道。 “老同学,忙着呢?”李涯笑盈盈的走了进来。 他懂点人情世故,知道求人,也有卖低的时候。 但就是那股子装劲差点味道,显得很假,很做作,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 “不忙。 “恭喜李队长官复原职啊。”余则成起身笑迎,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。 站长特意跑京陵去保李涯。 余则成明面上要跟李涯死倔,那就是不懂事了。 该装还得装。 人生在世,全靠演技。 演戏嘛,都是办公室有头有脸的角儿,谁不会啊。 “嗨,什么官复原职。 “水陆稽查处,冷藏仓库和德龙客栈还没握热乎呢,一竿子全打没了。 “现在连薪水也不让拿了。 “日子没法过啊。” 李涯坐下来,像老朋友一样谈心道。 “这可不像你。 “我记得当年在特训班时,集体训练课上你永远都冲在最前面,那是何等意气风发。 “感觉去了趟延城,当了英雄,反而没英雄气了呢?” 余则成笑道。 “人穷志短。 “你是不知道我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。 “顿顿窝窝头、红薯配一碗水煮白菜,一个月才能洗一次澡,打开水得限量排队,就这还是学校特供,其他地方连水都没得喝。 “哎,我真是苦怕了。 “你知道吗?当年金山卫战斗打鬼子我都没这么怕过。 “但待在那鬼地方,我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活活饿死、病死,就像钝刀子割肉,每天都是煎熬、痛苦。 “吃的,穿的。 “医药,各种奇缺。 “老实说国军面对这么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泥腿子,居然能打败仗,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。” 李涯掰着手指数了一通,叹了口气道。 “打住,咱不聊这个话题。 “我要说他们有人才,有信仰,你又该怀疑我是红票了。 “我这机要室肯定是跟你们行动队风水相克。 “谁坐上这个位置,都得拿我开刀。” 余则成一边给他倒茶,一边埋怨打趣道。 “余主任,干咱们这行的要永远保持嫌疑。 “你看陆桥山、你、洪智有在保定和钟旺国的事上,不也说我是红票吗? “身正不怕影子斜,我就无所谓。 “不过,这两次确实是我冲动了,归根到底都是受了属下人挑拨立功心切。 “想我初来乍到,您和站长就是我最亲的人。 “咱俩的关系不至于这般。 “老同学,过去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。” 李涯说着起身向余则成鞠了一躬。 “别! “你这不折煞我吗?” 余则成赶紧扶住他,笑盈盈的劝说: “您老兄是中校军官,我是小小芝麻粒少校,论升官发财,我连挡你的道资格都没有。 “以后精诚合作,你上我下同心而向。” “是,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。”李涯笑着坐了下来,二郎腿不自觉的翘了起来。 “老同学,你,你可是大忙人,来我这不光是吐槽延城的苦日子吧。”余则成问道。 “我在想熊长官要的那批货,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李涯问道。 “还能咋处理。 “都被你扣下了,通不了关,违约赔钱呗。 “反正是洪秘书的东西,他人脉广能运就运,不能运赔钱也是他。 “我大不了就把那三百美金的押运费退给他就是了。” 余则成一脸轻松的笑道。 “别啊。 “这可是事关党国大计,你想想要苏联人倒向咱们。 “红票什么狗屁布尔什维克还能有活路吗?立马就得原地解散啊。” 李涯绝口不提跟自己有关,晓以家国大义道。 “老兄。 “党国大计轮不到我们这种小人物操心。 “去山海关这一路土匪、兵匪、红票,指不定哪就让人劫了,对着脑门子崩一枪。 “我去那纯粹是看在洪秘书的面子。 “你老兄人脉广,要不我分你两百,不,三百美金,你帮我把这趟活干了?” 余则成恍然一笑道。 “别啊。 “我可没那本事,能跟红票打交道。”李涯连忙摆手道。 “那就爱谁谁去吧。 “李队长,装备室那边新来了一批德国货,我得去登记,就不跟你聊了。” 余则成起身道。 “别,别! “再聊两句。” 李涯轻咬了一下嘴唇,硬着头皮抬手拦住了余则成。 “李队长,你,你这是……”余则成一脸不解。 “其实这批白是我押上全部身家买的。 “原本想通过洪秘书高价卖出去。 “没想到……” 李涯尴尬的耸肩笑道。 “的确是高价卖出去了,东北王老爷子两倍的价格,转手你就赚了两套房。 “你说这个洪秘书,对你也太偏爱了吧。 “我和老陆求白嘴皮子都磨破了,楞没找到门路。 “你这才来几天,都倒上白了。 “有建丰的光环就是不一样,招人稀罕啊。” 余则成指了指他,夹枪带棒的损他。 “问题是,我,我把自己的买卖搅黄了。 “现在欠一屁股烂债。 “白这东西又是战略调配物资,陆桥山要上报给民调局,立马就会拿去充公。 “要不熊长官都不敢过葫芦岛呢。 “得尽快运走才行啊。” 李涯一脸愁苦的看着余则成。 “何止买卖黄了,我也差点被你搅黄了。 “李队长,我是真不能接这活,你找洪秘书吧。” 余则成呵呵一笑,转身就走。 “余主任,我分你一半的利润。”李涯在他身后喊道。 余则成不搭理他。 “六四。” “七三。” “八二。” …… “这样,赚的全部归你,我保个本钱就行了好吗?”李涯心滴着血,喊道。 “同学一场,你的钱我都赚,那还是人吗?”余则成转头笑道。 “余主任,你一定要帮……” 李涯放下身段刚要请求,余则成竖起食指:“嘘,别让老陆听见。” 说完,他脚步轻快的下了楼。 “玛德!” 李涯拳头在墙上一砸,气的肺都炸了。 现在陷入了僵局。 货,他自己运不出去,没这能耐。 找人吧。 他是建丰的人不假。 但用这块招牌保命还行,干这种勾当,他可没这个胆子。 在津海他能找的人似乎也只有站长和洪、余了。 眼下两人生了嫌隙,咋办? 李涯垂头丧气,往办公室走去。 …… 洪智有回到了站长室,吴敬中正在喝茶。 “站长,白的事怎么处理?”洪智有问道。 “你看李涯这人能喂熟吗?”吴敬中沉声问道。 “很难。 “如果没有延城的经历,他就是第二个刘雄。 “只认红票,不讲感情。 “或者说,只对您讲感情。” 洪智有道。 “你以为刘雄跟我讲感情?” 吴敬中双目一凛,别过头冷哼阴冷道: “那是他认为享受生活是对的,默许我敲诈这些地主老财,假如他知道我和红票有任何关系,第一个打我黑枪的就是他。 “李涯也是一样。 “骨子里那股执拗、桀骜,光靠嘴上那点漂亮话和虚伪的笑容是遮掩不住的。 “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自我主义者,只有自己的精神圣土,容不得别人半点与违。 “你对他一千桩一万桩好,只要有一桩逆了他的意,他就会翻脸无情。 “哪怕是亲爹,他也能毙了。” 吴敬中食指一抖,早已看穿一切。 “老师不愧是研究过哲学的人,明辨分毫啊。”洪智有道。 “人性这种东西你见多了,什么尿性过一眼就能看出来,算不上什么本事。”吴敬中笑着摆了摆手。 “老师,那这些白?”洪智有道。 “既然喂不熟,那就别喂,上点刀枪棍棒。 “让他疼。 “要不,他是不会长教训的。 “过去我对人总是宽仁,现在想想有时候仁慈也未必是件好事啊。 “一不小心就会有人骑头上来拉屎撒尿!” 吴敬中眼神一厉,正然道。 “明白。 “我知道怎么处理了。”洪智有道。 站长说的对啊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