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我说你是设局的人,和我怀疑你是军统,这两件事并不矛盾。 “眼下国共合作,如果杀害帝国宪兵的凶手,就是潜伏在警察厅的那个红票内鬼,你出于大局考虑帮他一把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” 陈景瑜摇了摇头,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: “我就不明白了。 “鲁明那样的货色,为什么就能深得您的信任? “甚至,比您亲侄子还可靠。” 高彬淡淡一笑: “这不难解释。 “因为鲁明,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。 “一个彻头彻尾,坏得纯粹的小人。 “他就像一张白纸,上面写满了贪婪、自私和愚蠢,我一眼就能看个通透。 “而你,还有周乙……就不好说了。” 陈景瑜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,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。 “老领导,哲学方面的问题,我辩不过您。 “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。” 说完,他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。 高彬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,不紧不慢地抽着烟斗,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,却始终没有散去。 一个陈景瑜,一个周乙。 一青一红。 每次看到这两个人,他的直觉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总会不舒服。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。 总有一天,他会亲手把这两只狐狸的尾巴给揪出来。 …… 下午五点。 警察厅,特务科长办公室。 高彬端坐在办公桌后,双手十指交叉,两根大拇指无意识地来回拨弄着。 片刻之后,他像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,迅速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: 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 很快,办公室的门被推开,洪智有走了进来。 “叔,找我啥事啊?” 高彬抬起眼皮,目光沉静地看着他:“你老实告诉我,这次针对鲁明的局,是不是你设的?” 洪智有脸上的笑容一僵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 “叔,您这话说的,我有点听不明白。” 高彬冷哼一声。 “我告诉你吧。 “鲁明出事那天晚上,正在和国兵二十六团团长李国义的姨太太金枝约会。 “今天上午,金枝当着城仓司令官的面,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。 “也就是说,那天晚上,鲁明压根就没有作案时间,更没有开过枪。 “他,就是被那个隐藏在警察厅的凶手给做局了。” 高彬的身体微微前倾,一字一句地说道: “我现在好奇的是,是谁,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凶手配齐了子弹。 “又是谁,偷走了鲁明的枪,还顺手除掉了马强和孙小六那两个废物。 “如此周密,如此有组织的谋划,放眼整个哈尔滨,除了你,我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份功力了。 “我就跟你交个底吧。 “城仓司令官,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。” 这正是洪智有想要的结果。 他无趣一笑,摊开手道: “叔,您看,我就是被这点虚名给害了。 “我向来是拿钱办事。 “您说,这凶手得花多少钱,才能让我这么忙前忙后替他张罗啊?” 高彬的眼神愈发冰冷:“如果是周乙呢? “如果你同情红票,被他们那些虚无缥缈的理论洗了脑,愿意无条件地为他们服务呢? “这不是没有可能。 “我见过很多富商,放着好日子不过,捐家业,甚至是抛妻弃子,跑去跟红票干革命。 “我很害怕你将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啊。” 洪智有脸上的笑容不变,眼神却无比坦然:“叔,我没有。” 他举起三根手指,神情严肃。 “我对着皇帝陛下发誓,我要是参与了这件事,出门就让满洲军统站站长给我一记黑枪。” 他是懂避谶的。 洪智有放下手,语气平静地补充: “如果城仓司令官有证据,我愿意伏法。 “如果没有,那这样的猜测,没有任何意义。” 他心里很清楚,人,千万不能有任何顾忌。 知错、改错,但绝不能认错。 千万不要小看人的一张嘴。 有时候,事情坏就坏在说话上。 自己以为的坦诚,往往才是毁掉一切的原罪。 哪怕枪顶在脑门上,只要不认错,那份血脉的羁绊就在,亲情就在,所有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。 这既是给了对方一个装傻充愣的台阶。 也是给了自己一个纠错的空间。 可一旦承认了,所有的情感、关系就会被瞬间撕成粉碎,就像破碎的镜子,再也无法复原。 高彬死死地盯着他,试图从他脸上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 然而,什么都没有。 洪智有神情坚如钢铁。 高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靠回了椅背。 “以后这种话就别说了。 “军统的铁血青年团杀人不是闹着玩的。 “明天,金枝就要去保安局作证了,我得安排人手负责安保。 “你去,把刘魁给我叫来。” 他有意把这个消息透给智有,因为如果智有是那个设局人,周乙就自己猜测的凶手,智有没道理不告诉周乙这个致命的情报。 洪智有点了点头,转身欲走,又停下脚步。 “叔,要不,这事我来安排吧?” 高彬心头一颤,旋即摇了摇头: “不是我信不过你。 “这件事,你还是别沾边的好。”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冷笑: “我有种预感,今天晚上,会有一出好戏上演。 “另外,下了班别乱跑。 “今晚,你去我家,哪也不许去。” 洪智有点了点头。 “知道了。” …… 第(3/3)页